单相思的眼泪
他像一个陌生人，当然不是他的陌生人，是这个世界的陌生人。
他的瞳孔永远充满打量，盯着这个世界，笨拙又可怜。
“马师。”
熟悉的声线从他嘴里蹦着自己的名字还是有些奇怪。
是重逢吗？
那也太不光彩了。
以前见过他，是在上海的一个小到两个成年人展开着走进去都会四肢搅在一起打架的出租屋里。
“你吃什么？”
那个时候的黑眼圈还没有那么明显，站在省电的电灯下，甚至还没有乌青一片。
“随便。”
他下了点面条，拌了些调料就当做了一餐。
“抱歉，只有这个了。”
他们躲在公用的天台上嗦着面条。
铁丝牵起来的晾衣架上挂着各种衣物，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
都旧旧的，就像孙权给他的第一印象。
上海看不到地平线，唯一的几点落日都是冲着高楼往下落，最后碎在大厦之间，变成一片片的碎片。
孙权可能也跟它们一样最后碎掉跟着雨水被冲刷走吧。
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孙权在公用的厨房里洗碗。
长期的烟火熏得门框也是油腻腻的，有些恶心。
孙权拉着他卷进了被褥里。
还好，没有异味，只是有些旧旧的。
他伸舌头去舔他的嘴唇，去湿润那个因为干燥有些起皮的唇。
“你会碎掉吗？”
马思唯去咬他的耳廓。
“什么？”
“就像那个玻璃杯一样。”
孙权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
一只玻璃杯，碎得不成样子了，却还是没有四分五裂。
“我也不知道。”
那个杯子不是他的，似乎一直都是碎的。
马思唯感受得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亦真亦假。
他趴下来贴着马思唯，希望他有点动作。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们只是贴着睡了一晚，然后第二天赶着低峰期去公用浴室洗澡。
“再见。”
再见。
马思唯在心里应了一句。
“马师？”
“嗯？”
孙权此时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就在酒吧灯红酒绿的灯光里看着他。
他去拉孙权的手，带着他穿过人流去了一个厕所的隔间。
“杯子没有碎，那是它的款式。”
“什么？”
孙权靠在他身上。
这次他终于感受到了孙权皮肤的温度。
“我说，你补偿我吧，好不好？”
他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这个眼泪的名字叫做单相思。”
“为什么？”
“因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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